伦:
你在吗?
能听见我说的话吗?
你好吗?
能感受到我的心情吗?
你还记得那天我们第一次见面吗?是在你新开张的酒吧里.你出现在鸣哥哥身后,仿佛就像他的影子.那次是我第一次见你,同时还有鸣哥哥带来的新女朋友.请原谅我那时一直注视着他和那女孩,无法留给你一个眼光.在他先送女朋友回家的时候,我躲在包房里的那张沙发床上哭了好久.哭完才发现你一直坐在旁边. 还记得,我当时郑重告诉你,以后你要代替鸣哥哥陪我玩,保护我直到我嫁出去.你当时一脸无辜的样子,被逼答应了.
往后的日子,我几乎有空就往你酒吧闯,放着自己喜欢听的音乐,喝着你调的梦幻旅程.你说这是我作为你酒吧DJ的报酬.我还调皮的说,报酬太少,至少还得要加上你做得最好的黑椒牛排.你无奈的说, “亏大了,这个野孩子.”
你还记得我那一次诗歌比赛吗?你陪着我整整两个月在酒吧对出的海旁练习.我自觉有十足把握,连导师也说很有机会得奖.但在比赛前天我突然喉咙发炎,不能出声,被迫退出了.比赛那晚,你放下酒吧的活,陪我静静的坐着海边.我很失落,却哭不来,无法解脱.你捡了块石头交给我, “我们来扔石头比赛吧.不能赢那个比赛,赢我的扔石头啊.”我和你傻瓜似的,到处找石头扔,怎么我都无法比你扔的远.然后你说, “赢了又怎样?输了又怎样?你努力过了,自然就赢了.是赢你自己,不需要赢别人.”你说得话就像魔法,我心中的那块大石头,已经和你一起扔掉了.
你还记得我的毕业晚会吗?你送我来到学校,在门口遇见了李希,那个大大眼睛,嘴边有两个小酒窝的漂亮女孩.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,我紧张的猛摇头,说 “他只是我的大哥哥,人很好,还没女朋友呢,你要不要认识他?”话音还没落,你已经自己走了,留下我和李希你眼瞪我眼.
晚会结束后,你没来接我,我生气了.电话中,还语气凶狠的狂骂你,说给你介绍女孩,你还在假装清高.你严肃的说对我说, “如果我要女朋友,就只要你一个,其他的都不要.我脑中简直一片空白,意外的连个字都说不出来.”
紧接着我们有大概一个月没联系.那个月里,我接受了一个疯狂追求我的男孩.当我鼓起勇气,当作没听见你那天说的话,把我拍拖的事告诉你时,你平静的盖上了电话.我无理由的哭了.
我和那个男孩的相恋,是我真正的初恋,我觉得很爱很爱那个男孩.我让他陪伴着我度过每个快乐的日子.但是有关于我初出来找工作的烦恼和某些使我心情低落的琐事,我还是会跑到你酒吧里,听自己喜欢的歌,喝你调的梦幻旅程.
我的失恋刚开始不敢告诉你,我害怕会被你以为我来找你当救生圈.认识你后的三年,我的每个生日都是在你酒吧里过的.所以那次生日,当你没看到那个男孩,你就猜到了.我破例没喝梦幻旅程,反倒是喝了很多啤酒.借着酒意,我告诉你,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,当我最好最好的朋友,最疼最疼我的哥哥.我似乎看到你沉默的脸闪过一丝悲伤.
记得有天我又过去你酒吧,舞池里,是你拥着个穿着很性感的漂亮女孩在静静的起舞.我突然有点失落,但我却强迫着自己微笑.临走前,你把我拉到角落,严肃的对我说,: “那个女孩要跟我一起,如果你做我女朋友,我马上拒绝她.” 我笑笑的告诉你, “恭喜你有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.”然后我挣脱了你离开酒吧.
那次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进你的酒吧.因为第二天我接受了公司的安排,准备调到其他城市工作.
临上路时,我寄了张CD给你,CD歌词里,我在这首歌划下了条波浪线.
“明知爱这种男孩子,也许只能如此,但我会成为你最牵挂的一个女子,朝朝暮暮让你猜想如果驯服我,如果亲手抱住,或者不必如此…我也笑我原来是个天生的野孩子,连没有幸福都不介意.”
换了一个城市,我忙着去适应我的新生活.根本无暇去回想过去.新的工作岗位,新的生活环境,我很快的适应了,那当然要感谢我的新上司徐涛.他对我的帮助很大,工作上我们也配合的很默契,短短两年间,公司业务拓展的很快.我几乎以为我能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.所以当徐涛在公司里公开向我求婚时,我欣然答应了.
如果不是公司的业务需要我回来,我想我宁愿一直都不再回到这个属于我们的城市.
李希结婚了,还有了5个月的身孕,她骂我没良心,走了以后消息全无.
我一个人走在海旁时,远远的看见了我的初恋男朋友,顶着大大的啤酒肚,身旁有个推着婴儿车的女人.我没有跟他打招呼,径直的往你酒吧的方向走去.
酒吧重新装修了,听说换了老板.播你旧时的手机,那个甜美的女声告诉我, “对不起,您呼叫的号码已停机.”
也好,我以为我可以安心的嫁为人妻.
就在我准备走时,李希说遇见鸣哥哥,他说你得了晚期肺癌.
再见到你,你瘦了很多很多. 医生说你的病已经不能用药物控制,最多只能活三个月.你看着我,努力的扬起笑脸,你听说了我的婚事,立即兴奋的恭喜我,还自言自语的说,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,我无法说出任何一句话.趁泪水还没掉下来,我已经跑出了病房.
我打了电话给徐涛,告诉他我不能嫁给他,而且我必须留下来.徐涛不解,气愤的要求我马上回去.我无言的挂了电话.
接着的每天,我都到医院里陪你,帮你擦身,倒水,陪你聊天.你似乎因为知道我取消了婚事,所以感到很内疚,不断的劝我回去徐涛身边.我笑说你别担心我的事,你赶紧康复才是最重要的.
那晚,你和我聊了很多过去的事,你告诉我当我每天对着你念诗歌时,你痛苦的要死;你还说当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的是鸣哥哥,你考虑了很久是不是要告诉我他不够你那么适合我; 你说有好几次,看见了我那个初恋男朋友,都想跑过去扁他,骂他怎么不好好珍惜我;至于那天舞池里的女孩子,只是来酒吧应聘做跳舞小姐的,你看到我来了,所以让她做场戏;你说你在我走后每天都会听那首,听得你都懂跟着唱,你曾很想很想去找我,但是想启程时,发现了自己的病.你说答应我的事,你就快完成了,你保护到我将为人妻了.我一直在听你说话,眼泪不住的在流.最后拉着你的手说, “我不会嫁人的,我要你一直陪着我,保护我,我一辈子只会嫁给你一个人.”你笑笑说, “傻瓜,答应了嫁给别人了,还想嫁给我?我不要你!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回去嫁人.野孩子还是要长大的.”我不住的摇头,不住的流泪.然后我们一直哼着.知道我睡了过去.
当我醒来时,你已经不在病床上了.窗外一阵喧哗,我走去看看,你穿着纯白色的病人衣服,倒在血泊中.你用了最坚决的态度,告诉我,你不再在我身边陪着我了.
你葬礼结束后,我没有再离开这里.徐涛来看我,我抱歉的告诉他, “是我欠这个男人的,我要用一辈子去还他.”
我现在住着你房子,做着你的工作,走着你走过的路,听着你听过的音乐,我打算一辈子都这样陪着你.
你能听见吗?我想你.
你永远的野孩子谷霜
2004.2.20清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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